【流年】一根红线（短篇小说）

传说中，天上有位老神仙，他掌管着人间的姻缘，如果是有缘人，他会用一根红线把两个有情人的脚绑在一起，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。

一根红线，是姻缘的红线，虽然只是一个传说，但人们还是深信不疑。

或许苦苦挣扎的爱，不及一根红线；若即若离的爱，不及一根红线；甜蜜幸福的爱，也不及一根红线，但那根红线真的是姻缘的保证吗？

一根红线，一头是开始，一头是结束……

01

“老公，晚上下班了回来帮我带一份麦当劳，谢谢，亲亲你。（还有用标点符号拼成的笑脸）”

看完短信息，我看了一下时间。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下班时间十点，我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，准备随时可以走人。

不一会下班时间到了，同事们一拥而去，我就直接去了麦当劳，这个城市里已经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了，到处都灯火通明。路上还是人来车往。不过我已经习惯了，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多年了。这个城市的节奏显然是快的，从公交车的靠站都可以看出来，上车慢了一些就怕挤不上去要等下一班车，下车时就怕慢了一些夹了脚。

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，女友帮我脱了外衣，让我先去冲凉，她是个很爱干净的人，没事就是拖地，打扫卫生。我当然是听她的，我喜欢被她宠着，像个小孩子似的，她本来就比我大一岁。有时，她会很幽默地说，

“跟你在一起就像带孩子一样。”

“谁让你比我大的。”

这个时候，我总是耍嘴皮子说。

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。她是个典型的传统型女孩子。她叫杨媚，是本地人，我按照本地人的习惯叫她阿媚。

想想当初，和阿媚认识的情景让人真的觉得又好玩又好笑。我从小就是个急性子，再加上上班赶时间，那一年，我踩着那辆破烂的单车赶着去上班，路过一个转弯处，突然间前面窜出一个人来，我刹车不急，撞了出去，看着眼前的人被我的单车撞得跳了出去，我当时就吓呆了。不过，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，赶紧抱起来拦了个的士，把人送到了医院，幸好，只是皮外伤。女孩是本地人，很快她的家人都过来了，一个个指天划地说我的不是，我当然是吓得要死，出了医药费，这倒是小问题，就怕女孩子的家人耍懒，要我再出钱。什么精神损失费呀，怕留后遗症呢……要知道一个工薪阶层的收入是经不起折腾的。

女孩住院了，这个当然我认栽了，我理所当然地付了住院的一切费用，我怕女孩子的家人再追究，心里害怕。于是每天下班了都买一些水果去看望一下她，女孩长得不是很漂亮的那种，可是娃娃脸很可爱。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她会成为的女朋友，我只盼着她早日康复，自己好些脱身。

经常看她，她也看出了我的意思，她说，

“你不用害怕，我不会找你麻烦的，我家人也都是通情达理的，你以后不用来了，我已经好多了，只是当时吓坏了而己。”

“没事，没事……”

我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她能这样想，我心里放开了好多，因为蹭破了皮，她的衣服也破了，最后我又帮她买了件衣服，这样才觉得心安理得。走了，我又怕不妥，留了我的电话，说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，其实心里还是很怕，怕她家人找我的麻烦。

有一天，她打电话给我，说她出院了，和她姐姐在外面玩，并说可以一起玩的。我一听，不管怎么样，不喜欢也得去呀，谁让咱欠别人的。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了，没有想到一起唱歌玩的挺高兴的。那次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杨媚。

后来很自然地经常在一起，一回生二回熟，我发现阿媚很细心，心眼也好，我也没有女朋友，以前谈过几个都吹了。经过了那个事件，阿媚对我的印象也不错。很快我们就恋爱了，如同这个城市的节奏，没有过多久就搬到一起同居了。所以很多朋友开玩笑说，

“你小子不错，一撞撞出个女朋友来。”

“那可不是嘛！”

我当然洋洋得意。

我是从北方来到这座城市的，同事们知道我的女朋友是本地的都一个个地竖大拇指，说我真不错，能搞个本地女孩子做女朋友，他们都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，那时，我总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。

02

因为是本地人，阿媚的工作环境相当不错，而我当时还是个上班族，不过她没有在意这些，也没有在乎我比她小一岁。这些我当然记在心里，所以工作的很努力，希望能有更好的条件。对她好一些，虽然微薄的薪水，但我每次发了工资总是会带她出去，有时是买一件衣服，有时是去麦当劳吃一顿。我希望能给她最好的，因为我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。

阿媚也很疼我，帮我买衬衫、领带等，通常在家里，我是什么都不用做的，甚至帮我修指甲，洗澡。每天早上我上班前，她总是帮我做好早餐，帮我穿衣服，打领带。出门前总会亲亲我。然后说，

“老公，要记得下班了早些回来。”

“好的，一定。”我掐一下她的脸应道。

在我眼里，她很单纯，也很可爱。

莉莎是阿媚的同事，她们公司女同事不多，就她们两三个人，第一次我去阿媚的公司时只是和莉莎打了个招呼，看她的样子年龄不会大的，她的脸白里透红，走路很有节奏感，而且很轻快。不过后来慢慢从阿媚那里知道，莉莎已经结婚了，比我大两岁的，而且小孩都有四，五岁了，真的让人难以置信，她和阿媚的关系也不错，有几次到我家来玩，而且还带了她小孩。慢慢的我和莉莎也就熟悉了。

这个城市，工作的流动性是非常大的，后来几经周折，我换了一家公司，这个公司非常不错的，起码比以前公司的环境要好得多，没有想到的是，在这家公司我碰到了莉莎，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裙装，显得很有女人味。她碰巧也来了这家公司。刚进入一个新的工作环境，就碰到了熟人，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，因为刚到，什么也不懂，莉莎比我来得早一些，所以有什么不懂的，她都会挺身而出来帮我，我当然是心存感激。后来问她为什么会来这个公司。她才说这里上班时间短，离家近，好照顾孩子，她的孩子开始上幼儿园了。

刚到新公司，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，别人不熟，就去找莉莎，莉莎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，懂得很多，也原意帮助我。很多时候，好多复杂的难题，解决不了，拿到莉莎那里就迎刃而解了，我开始钦佩她。她也很有亲和力，感觉很容易相处。

由于在一个公司上班，中午在外面吃饭，我们常在一起，刚到周围的环境不熟悉，也都是她带着我。有时，中午太忙了，走不开，她出去吃饭时，总会说，

“你要吃什么，我帮你带一份回来吧！”

“不用了，谢谢你，一会不忙了我自己去吧。”

“自己人还这么客气，快点说要吃什么？”

“随便吧！”

“那里可没有随便这道菜。”她玩笑似的说道，

好意难却，我只好让她带份打包回来。

这样给钱她不要，经常白吃别人的，让我这个大男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。公司的其它同事也都看在眼里，时间一长，果然谣言四起，对此，她根本没有在乎，还是和我靠得很近，我也没有多想，反正我有女朋友，而且是同居关系。所谓的清者自清，浊者自浊，我才不会管别人呢。

后来还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，不过不是针对我的，有同事说她老公长得寒酸，她和她老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，当年结婚可能是不得己的，有了小孩还是怎么了。不过现在在一起，也就没有办法了，有句话说得好：嫁鸡随鸡，嫁狗随狗。我第一次听到关于她的流言蜚语，也在想，像她这样有风韵的女人，她的老公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

有幸的是，有一次我见到了她的老公，也就那么一次。她老公带着小孩来公司找她，不知是什么事，她老公的确长得寒酸，被其它同事说成是武大郎，个子不高，相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很矮，驼背而且肤色很黑，脸上面相也不好，有些走样，下巴有颗痣。而且穿着也不注重外表，像个大老粗。和她站一起正好是个反差，她很喜欢打扮化妆，而且花枝招展的。

莉莎虽然己为人母，可是风韵依旧，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，白里透红。她对我说起过，经常去做面部护理，也看得出来，在公司里，她也会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呀照，补妆。和莉莎在一起久了，才知道同事们说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，但也不完全是。她说她的老公不懂得浪漫，而且很小气，是个小心眼的人，她和别人多说几句话，看到了就要问个没完没了的。但同时她也是个守妇道的人，她说既然在一起了，也是缘分，再者，她老公对她这些年也是疼爱有加。她看重她老公对她的忠诚专一。因为她老公不是普通的打工者，收入很高。在这个城市，只要有钱，想找漂亮的女孩子太容易了。不过她老公这些年也只爱她一个。

03

阿媚知道了我们在一个公司，也说挺好的，可以相互帮助，莉莎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常来我们家玩，而且每次都带着她儿子，也忘不了带一些水果来。一来空手到别人家不好意思，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。不过我和阿媚从来没有去过莉莎家，莉莎也没有邀请过我们到她家做客。这其中的一切，不用说也能明白。

因为工作的关系，我和莉莎在一起的时间很多，当然，有时阿媚下班了会过来我们公司这边。这时就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。有一次，一起出去吃饭，过马路时，我和阿媚胳膊挽在一起边走边说笑，莉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，不是很开心，从她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一些什么。吃饭时，我给阿媚碗里夹菜时，莉莎借口说上洗水间，故意走开了。可能莉莎出生的时代和现在不一样，她和她老公可能从来没有这样过，我想是这样的，只是没有想到莉莎也是个不懂得浪漫的小女人。

后来公司搞装修，扩大。我们也忙里忙外，装修的地方乱七八糟，那一天，我一不小心就踩在了一块带着钉子的板上，当时感到脚心一痛，就知道不好，抬起脚来忍着疼痛从鞋底上把板和钉子一并拔出，钉子穿透了鞋底，把脚心都穿破了，看着袜子上的血迹在扩大，我才觉得越来越痛。莉莎从远处看到，赶紧跑过来，关心地说着，

“怎么了，怎么了，要不要紧……”

“没事，没事……”我忍着痛说道。

“什么没事呀，都出血了，得上医院才行。”

看得出来，她很着急的样子。

虽然并不是很严重，但还是到了一个小诊所，开了些擦伤口的药，和吃的一些消炎药。当然是莉莎陪我去的，看着莉莎小心翼翼帮我擦洗着伤口，她的手是那么的认真，仔细。就像是在呵护一个婴儿一样。她抬头看到我正看着她，她的脸上泛过一丝红晕。

过了二天，莉莎来我们家看我。阿媚和莉莎聊了起来，我远远地只听到莉莎说：

“不要以为是小伤，弄大了会引起破伤风的，那钉子可是生锈了的。”

“有这么严重吗？”阿媚认为并无大碍。

没有想到莉莎对伤我的那玩意也那么清楚。最后只听莉莎说，

“我去找熟人搞一瓶好些的药，你每天帮他擦。这样会好些。”

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阿媚有些不知所措。

到了下午，莉莎真的不知从那搞了一小瓶药。我当然也是谢过。就让阿媚帮我擦，没有想到效果真的很好，后来诊所开的药都不吃不擦了，只擦莉莎拿来的那一瓶。没过几天就好了。

回公司上班当然要谢谢莉莎，所以请莉莎吃饭，一起吃饭也很多次了，可是这一次很特别。我也没太在意，为了表示感谢，我往莉莎的碗里夹了块鸡腿。说:

“谢谢你的帮忙，请你吃块鸡腿。”

“谢谢，谢谢，不用。”

可是我已经把鸡腿放在了莉莎碗里。

莉莎的眼圈有些红，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，像在看一头怪物一样，搞得我莫名其妙。吃完饭走到一个装饰品店门口，莉莎说进去看看，让我等她一会，一会莉莎出来了，两手空空，没有见她买什么东西，直到回到公司，其它同事都不在时，她才拿出来，就是几根红色的细线，佩戴玉坠的那种。她说：

“你脖了上的太旧了，你把它换了吧。”

“谢谢，你真是细心。”

怕我误会，她连忙补充道:

“本来是买给小孩子戴东西用的，看到你的太旧了，就给你一条。”

我带玉的那条红线已经成了白色，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。猛然间头脑里闪过一个声音：你看他脖子上的那根红线都已经没有颜色了，戴着不好看，你也不帮他买一根换一下，再者小心断了，你拴不住姻缘。这好像是莉莎曾经在什么时候对阿媚说过的话。

04

过了好几天了，阿媚始终都没有发现我脖子上的红线。不是她不关心我，我本来就戴得比较隐蔽，可能她一时没有注意到。不过时间一长还是被她看到了，那一晚睡觉时，阿媚突然间趴到了我的胸前，显然她看到那一根红色的细线，先是一怔，然后惊讶地说，

“你什么时候换的这个，我怎么不知道啊！”换掉的那一根红线是和阿媚相恋时，阿媚特地从庙里求姻缘时给我求的，上面还戴着一块观音玉，说是保平安的。记得当时，阿媚还对我说，我戴上这根红线，她就能拴住我一辈子，给我戴上时还打了个死结。

“没多久，刚换的。”我当然说刚换了不久。不过她继续追问，